徹夜透的獨思居

仔細算算，包含船程離開帝京已二十日，身體、精神狀態也逐漸恢復中，今兒個特地趁鳳昊烈尚未出府時，讓他抱我去花園曬太陽。

本以為這個打從回到煙霞就成天奔波在外的人，會放我於涼亭後便離去，哪知他竟相當悠閒似擁著我坐下來，大有作陪之姿。

「不用忙啦？」嗓子終於不再是虛弱氣音，恢復往昔的淡定模樣。

他將替我綁好的高束馬尾撩到左胸前，豐唇輕啄著我右頸，「僅剩靜待其變。」

這人超愛讓我側坐他大腿上，再順勢非禮我…一指頂開他惹我發癢的腦袋，橫睇他魔魅淺笑，「太子方面如何？」

爽快放棄脖子，改將我雙手攏於掌中撫捏，「暗探回報，太子隨時可能斷氣，米公子說，若真不行，讓太子呈現雖死猶生倒是辦得到。」

「十皇子距離帝京尚多遠？」

「最快也得再六日。」

「大皇子呢？」

色豹還是忍不住往我嘴巴親了一口，「大皇子耽擱在聶華城的聚歡閣裡，嫣紅姑娘調教出來的人確實非常有一套，已讓大皇子沉迷得完全忘了太子病危這回事。」

聶華城是皇朝九大主城之一，位於正東方，距離帝京約一月船程，看來大皇子絕對趕不及太子薨逝的關鍵時間。

「你啥時找嫣紅合作的？」比較好奇這點。

「妳脫離危險確認安全後。」豐唇低嘆，鋼臂縮緊，「別再這樣嚇我。」

將右腮偎向他頸窩廝磨，「我可不是故意的。」

大掌托高我下巴，豐唇蓋落，溫柔而小心的吮吻，讓我不由得啟唇回應，他卻猛然退去，「還不行…會扯裂妳傷口…我控制不住…」

淺笑，轉移話題，「二皇子方面可有動作？」

「他很積極往皇上那邊跑，柳德妃似乎也傾向幫他而非大皇子，不過皇上目前無心思考量下任皇儲之事，倒是拼命傳信給煙霞府衙詢問我的行蹤，我讓城官回覆已上山，未出。」

「看來皇上頗偏心太子。」

大掌撫上我頸後，低沉磁嗓帶有感概，「四大氏族向來有血緣傳承的默契，但這一代於皇室內嚴重凋零，黑賢妃性格冷傲不受寵，饒淑妃僅產一女，只有太子具備鳳家血脈，是唯一能延續默契之人，莫怪皇上緊張。」

這倒略有耳聞，甚至知道因太子自小體弱多病，連帶使得其他三氏嫡女必送入宮的規矩也遭打破。饒相早早將嫡長女訂給大皇子，現今大將軍親王則僅得這兩兄弟，佔住國師、族長之位不放的黑翁，本欲將唯一嫡孫女嫁給鳳昊烈，不料反被推給八皇子。

以鳳昊烈這代來論，三大氏族等於已無嫡女能嫁給下任皇帝，若欲維持傳統，只有拿旁系女子來抵。

而四大氏族必須通婚的習慣，也遭大將軍親王破例，因他深愛黑氏正妃，所以高壓婉拒了迎娶皇室公主與饒府女子，使得先皇對他頗有微詞，卻礙於兵權問題不敢強逼。鳳昊烈也有樣學樣，早早就溫言威嚇皇上別打指婚主意，弄來了婚姻自主權，所以他敢保證無須聯姻。

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…

「若十皇子繼位，你真有把握他拿鳳氏莫可奈何？」這點，還是擔憂的。

「除非我心甘情願，否則任誰也撼動不了鳳氏一族。」臉上盡是自信與霸氣，比起謫仙風姿，更配稱為天生王者。

我卻浮起一抹不安……這樣的他，似乎更適合那金龍寶座…

「你真要放棄沁玥？她確實是聖女轉世，難道你不想誕下神力之子？」

豐唇笑得邪魅，「如何證明她是？」

「她有朱紅牡丹胎記，但得在她身體高熱時才會顯現。」

頜首，「我會轉告三少爺。」

挑眉，「你打算便宜黑府？」

「事實上，三少爺今日應該就會抵達煙霞，來確認饒三小姐聖女身份。」

嘴巴微張，「…你已經通知黑府這事兒了？」

笑紋夾帶殘忍，「挽夜，別以為我真會相信妳的傷病原因單純。」

呼吸稍哽，「…你不怕牽連到我？」

「妳認為饒三小姐得知預言後，會對三少爺提到妳嗎？」

沉默半晌，「…不會，但有心還是查得到。」

低沉磁嗓重重地說，「誰都別想從我手中搶走妳，包括妳自己，挽夜。」

如此深沉瘋狂的癡戀，怎能毫無感動？輕輕在他唇角印上一吻，「你不違誓，我便不走。」

他追吻過來，極克制溫柔地糾纏良久，直到旁邊傳來用力咳嗽聲，我們才緩緩分開。

鳳昊熙倚在涼亭口，瀟灑臉上勾著苦澀的笑，「難怪徐姑娘去房中找不到人，原來是給大哥拐來這裡。」

有點難為情…「嫵娘來了嗎？」

「還有個滿意外的客人在前廳等大哥。」見我們都望著他，鳳昊熙換上痞樣，「是三少爺。大哥要不要解釋一下？」

「你跟我去就知道。」磁嗓平淡。

伸臂將我橫抱起，欲送我回房，但我阻止他，「悶太久了，讓我多坐會兒，叫人請嫵娘過來吧。」

「嗯。」親了好幾下，才放我靠在石柱旁，「別亂跑。」

瞪，「跑得動嗎？我」

他沒說話，只是輕柔的順了順我長髮，方與鳳昊熙一同離去。

沒一會兒，好貨便扭著蠻腰進涼亭，媚容掛層興奮，「挽夜，我在前廳瞧見個好出色的男子，不會又是妳的情債吧？」

撇唇，「妳當我是誰？」

一指點歪我額頭，「欠揍的萬人迷嘍。」

「去妳的。」擺手讓她在身邊坐下，「收購物料源的事進行得怎樣？」

「妳交代的八種原木林、四種養蠶場、十二處棉花田、七處麻田、百地鮮花園，目前均已收購完畢，剩下開闢牧場圈養那些動物，以及沿海附近的海產養殖尚在進行中。」

「那座山買下了嗎？」

好貨怪怪地瞋來，「妳離開煙霞不久就買下了，前陣子傳來開採意外…」

蹙眉，「礦場塌崩嗎？」

「不是。」近乎沒好氣地，「是一處原本只產妳說的貓眼石那座礦坑，往內深挖後，卻弄斷了所有鐵鍬…」

直起背，「不可能，我調查過，那座被人誤以為是專產廢礦的山內，應該只有貓眼石、石榴石、碧璽與孔雀石，任何一種硬度都不足以造成鐵鍬斷裂。」

『神恩皇朝』認定的寶石類稀少，具市場價格者，僅有各色水晶、珍珠、翡翠、瑪瑙、象牙、藍寶、紅寶、綠寶、各色軟硬玉，因開採、辨認、切割、打磨技術原始落後，許多２１世紀流行的寶石，在此仍未現世或根本不受喜愛，如一些所謂半寶石類，便被認為廢礦，而鑽石類則淪為細碎切割、打磨用工具。

我想，這是因為『神恩皇朝』對珠寶處理，還未進展到複雜切割的關係。

「總之，後來礦頭還是想辦法掏挖出來了，經鑑定後確認，那是號稱鐵礦類中最硬的玄鋼鐵，其價格遠比黃金來得高上三倍，已經引起當地府衙注意，大楊問妳怎麼辦？」

愣啊……

我對鐵類知識不足，畢竟我只參加過珠寶鑑定班，可沒參加過鐵礦研究班，相關方面僅知有白鐵、黃鐵、赤鐵、玄鐵，其他一概不暸。

「…去問過鐵匠老師傅了嗎？」唯一認識應該很暸的人。

「老師傅早就急衝衝地飛奔過去，速度快得完全不像個七十歲老人。大楊說，老師傅跳上馬前只興奮囔著，神物啊神物啊…」

呃…「當地府衙反應是啥？」

「根據礦頭傳回的消息，玄鋼鐵礦脈極可能深及地下十數里，堪稱為有史以來最龐大的含量區，府衙派人欲徵收該礦坑產權，不過似乎尚未往上呈報。」

略略一思，「讓大楊將那個礦坑產權狀帶來賣給鳳長公子。」

好貨嘴角抽搐，「…妳打算賣多少？」

賊笑，「帳面填上一萬兩黃金，實際收取一銅錢。」

好貨暈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