徹夜透的獨思居

由於潘恩與賽玲娜神蹟式復生，使眾人相信，大神勢必已經醒來。

他們當然不肯就這樣打道回府。黑國城那邊的問題、他們的問題，都還沒找到解答呢！

而且既然大神肯定已醒，不瞻仰瞻仰大神風采怎麼行？要知道，黑國一千多年前發生篡位事件後，大神神像就被毀了，流落在外的古籍中也只有含糊描述，連張可供參考的圖片都沒有。這位創世大神，神秘到只知其名不識其形。

他們決定分散在山中搜尋，找不到大神，至少也得找到銀黓與黑霜默，並確定一下方才那第三道人影是誰。

「霜默姊～」「銀黓大哥～」「巫女閣下～」「銀黓～」

寂靜的山林響遍他們的呼喊，回音意外的好。好到完全相反方向的人，也能清楚聽到吶喊內容。

「大冰塊！」攸莉為了引人出現，連激將法都用上，「你不要擋著霜默姊不讓她出來見我們！這是很沒道德的我跟你說！」

另一方的芭絲也扯開喉嚨，「就是說嘛！快點出來讓我們看看！至少要體諒我們有多掛心你們的安全啊！」

「看不到你們就休想我們離開！」攸莉卯上了，「最好別跟我們賭耐性！這邊都是耐力十足的喔！當心我們會吵到讓大神把大家，連同你們都轟出闇影山喔！」

「霜默姊姊！妳快出來讓我們知道妳很安好啊！不然我會哭喔！」芭絲打出哀兵牌。

「不然我要唱歌了喔！」攸莉這話威脅性非凡。

「拜託不要…」空中傳來藍華等人的哀號。

「我不管！」攸莉橫了性子，「如果霜默姊跟大冰塊不出來，我就要在這裡開演唱會！」

「巫女！你們快出來吧！」蠻蠻著急大吼，「相信我！等她開始唱歌！你們會後悔的！」

「千萬不要唱啊！！」八雲實在不想紫松林外的魔音凌虐再現。

絲毫沒自覺音樂天份具備殺人能力的芭絲，不由疑惑，「唱不唱歌跟霜默姊姊他們出不出現，扯得上關係嗎？攸莉！都什麼時候了，妳還在胡鬧？」

「妳不要跟她一起唱就對了！」赤拓連忙大喊。

「攸莉！妳不許唱歌！」藍華直冒冷汗，他拒絕被這樣荼毒。

「我不管！我不管！」山中迴響著已不知竄到何處的攸莉嘶吼聲，「既然當初能逼紫松林木精出來！這次一定也能逼霜默姊他們出來！說不定連大神都會跑出來呢！」

「現在是開玩笑的時間嗎？」沒體會過攸莉音樂細胞恐怖的派翠，聽得滿頭霧水。

「攸莉！妳認真找人！絕對不許妳唱歌！聽到沒有！？」從小就深知自家妹子厲害的潘恩，吶喊中盈滿害怕。

「芭絲！妳也不許唱！」賽玲娜根本是驚慌失措。

可惜分散的眾人都阻止不了攸莉。頃刻間，一道十分刺耳的破鑼嗓音已然飄昂。攸莉大聲唱著紫國的童謠，「挖塊鐵喔～！敲打敲打！鑄造成我們精悍的衣裳～！紫國的精神～！悠揚悠揚！保護弱小寧可自己受傷～！」

「天啊～～～！！！」所有人全就地掩耳，痛苦不堪的歪倒在地上。

除了芭絲。她聽好友果然開始唱歌，立刻興致勃勃，「這首我會耶！」

「不！！！」大家恐慌地連忙出聲喝阻。

沒人去盯這兩大活寶，基本上就是天大失策…

須臾間，芭絲跟攸莉足以謀殺眾生靈的合唱，已經響徹雲霄。聞者皆呈全身抽蓄、口吐白沫、恨不得自己馬上聾掉的現象。

「不要再唱啦！！」數道抗議怒吼隨之撼動山林。

「住嘴！！」不過一瞬間，眾人在這道震耳欲聾的吼聲下，全集中在一處山洞外面面相覷。而山洞口正站著滿頭銀白髮，一臉寒冰殺氣的銀黓。

「哈！」攸莉可得意了，「我就說吧！唱歌這招真是萬試萬靈。」

眾人得很克制自己，才不至於動手掐死她。

「哇！銀黓大哥，你怎麼頭髮全白啦？」芭絲無視有人滿臉便秘樣，只瞧見那閃亮髮色。

「笨芭絲！」攸莉輕斥好友，「那個叫銀白啦！」

「還不都是白？那麼計較…」小嘴不依地嘟起來。

「哪一樣？」攸莉又完全不顧場合，「白色通常沒啥光亮，銀白色則會閃閃發亮。差很多好不好？」

銀黓兩額角佈滿青筋，「…你們看都看過了，全給我滾！」

「想得美！」攸莉昂首上前，囂張地伸出食指直戳銀黓胸膛，連珠炮似，「你以為你是誰！？光看到你而已就想打發我們喔？你做夢！霜默姊勒？她好不好？安不安全？大神呢？長什麼樣？在不在這座山內？你杵在這山洞口是不是代表霜默姊在裡面？還有是誰把我們全瞬移過來的？要知道我們的疑問比山高比海深，今天沒得到些交代就想要我們走？門兒都沒有！」

銀黓正要發作，一串脆鈴般笑聲先從洞內溢出。

「霜默姊！？」攸莉立刻將〝門神〞往旁邊一推，帶頭竄入山洞。

改著一襲優雅寬鬆黑紗罩衫，披散著整頭柔亮長髮的霜默，不掩笑意地佇立在眾人眼前。

攸莉與芭絲搶著左右挽起她雙臂，攸莉更是興奮的小嘴不停，「哇！霜默姊更美了！躲在這邊受愛情滋潤喔？妳壞壞！害我們擔心的吃不下睡不好！總算看到妳平安無恙，還好都值得了。」

霜默寵愛地拍拍兩顆偎過來的小腦袋，「妳們辛苦了…」

「不辛苦！不辛苦！」芭絲撒嬌的直蹭，「霜默姊姊，我們好想妳喔！」

銀黓大步跨過來奪回愛人，朝大票電燈泡猛瞪。

兩個丫頭片子還想搶，藍華與赤拓已忙著將她們塞到身後。

「要敘舊，晚點還有時間。」蠻蠻左右張望後，只想先滿足好奇，「能不能先請巫女跟銀黓幫我們大家解惑一下？到底這一切…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「說來話長…」霜默略猶豫，「眼前最重要的，還是得快點回到黑國城外，替那片土地作淨化。」

「否則大家都可能入魔嗎？」八雲隨即接口。

「是的。」霜默神情憂傷。

銀黓反對，「妳目前狀況還不宜離開闇影山。」

「那大神呢？」派翠環顧山洞，並未見到其他蹤跡。

「大神…」霜默欲言又止。

「大神還沒醒嗎？」攸莉皺眉，「難道是霜默姊救了我哥跟賽玲娜？」

「不…我沒有那能力…」彷彿有啥難言之隱，霜默始終沒正面回答。

「還是說…大神已經不在山中？」藍華大膽猜測。

不願他們問得沒完沒了，讓霜默為難，銀黓索性按了按情人細弱肩頭，示意她安靜，然後冷沉的嗓音平穩響起，「如果我說…只要有生靈在的一天，這天地邪惡便永無止息…你們有何感想？」

呃…

眾人陷入深思。

「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？」直線條的攸莉反倒輕易接受，「有光就有影，有善自有惡，有手心當然有手背。這問題好白痴喔！」

銀黓牽出抹難察笑意，「那…妳應該不贊成為了維護單純善良的世界，便捨棄現今混亂生態嘍？」

攸莉摸摸小鼻頭，「老實說…我常覺得現在這樣沒啥不好啊…那種感覺就好像…吃不吃飯，要吃些什麼，吃多少才肯停的道理差不多啊…」

眾人身子一歪。這是哪國的形容？

「怎麼個捨棄法？」藍華比較在意這一段。

「滅世重生。」銀黓雲淡風輕地丟了晴天霹靂。

蝦咪！？

「該不是大神有這打算吧！？」攸莉暴吼，「果子只爛個銅幣大，就要整顆丟掉？這多浪費啊！把爛掉的部份削除，照樣能吃啊！」

「妳非要拿食物還形容嗎？」藍華揉著發疼額角。

「我餓了嘛！」超級理直氣壯，「而且會有爛傷的果子正代表甜蜜成熟，好吃得很呢！就像這世界，雖然邪惡滋長，但是大多生靈還是善良聖潔的啊！不然何苦眼巴巴的組聯盟、組討伐團、把自家財產送出一大半、揮霍時間、燃燒青春，只為了爭取和平？大家都還是好人啊！都還甜美呀！」

「我贊成！」芭絲跳出來挺好友，「哪有頭痛就把頭砍斷的道理！這世界只是病了咩！吃藥療養就好啦！再怎麼說，殺病菌跟殺病患差很多耶！」

「會入魔難道沒解救方法？」蠻蠻也支持她們的論點，「就算真沒有，也犯不著像怕變成大傳染似屠殺所有可能感染群啊！」

「一但入魔，無法可挽。」銀黓澆熄他們的希望，「如果尚存絲毫良知，自不會產生如同入魔這般嚴重後果。這就是現世生靈最後屏障。」

「若是如此…」賽玲娜遲疑，「那翡翠島淨化邪魔的傳說是…」

「假的。」銀黓沒表情的說，「早在數千年前，翡翠島就成了邪魔休養生息的大本營。其統治者，正是入了魔的古神。」

「這…這怎麼可能！？」藍華蹙眉，「古老典籍中記載，翡翠島於神魔大戰後存在，其存在目的，便是大神創來淨化邪魔，使之邪惡散滅，重新投胎為單純生靈…」

「大神早在大戰後便沉睡，祂又如何創翡翠島？」寒冰男子嗤笑。

「那雪族傳說…」芭絲凝視那頭銀白晶亮，「冰霜女神與雪族最早居住在翡翠島之記載…也是假的？」

「這倒是真的。」銀黓垂睫。

「啊！！」攸莉尖叫，「拜託你痛快一點講清楚好不好？」

一貫冷淡，「當初，冰霜女神受不了雪族一夕之間殆亡，便將自己一分為二。其中一份沉入翡翠島，後被驅趕至島上的邪惡感染，成了入魔的神祇。」

「既然是女神，又為何會被邪惡感染？」蠻蠻覺得問題一個接一個，所謂答案，越聽越疑惑，「雪族一夕之間殆亡又是怎麼回事？如果翡翠島壓根無法淨化邪魔，那邪魔老生生不息，跟翡翠島不就有莫大關係？」

這要認真解釋起來，就得花費不少時間了…銀黓不想說那麼多，「你們只需要知道，邪魔軍真正統領，便是由冰霜女神半身入魔的魔后辛赫菈，而大半邪魔將領都是她結合邪惡大氣生下的，邪魔軍本部便是在翡翠島上就好了。」

「這哪夠！」攸莉哇哇叫，「你現在是拿問題在回答問題吧？因為我聽了半天，一句也沒聽懂！到底大神是不是要滅世？冰霜女神一分為二，半身入魔又是啥經過？還有你那頭銀白髮是發生了啥事？什麼叫霜默姊現在不宜離開闇影山？這一切是不是牽扯到創世真相！？」

「霜默剛經過一場大變故，身體精神都還未完全恢復，自然不能離開闇影山的保護。」銀黓摟緊失而復得的愛侶，半點都不想溫習那種椎心刺骨，「而你們可以選擇，留在山中，或是回聯盟去。」

「我們現在還不能走！」攸莉朝他磨牙，「你不把話說清楚！休想趕我們走！」

「很多事情…」霜默握緊銀黓棲息在她腰間大掌，阻止他又脫口冷諷，她略帶哀傷的神情一直沒變，「我們不能…也不忍跟你們說明…現在最重要的，也不該是追求那些答案。夜幕結界在，這片領域就非常安全，但是保護不了全天下，外頭仍舊戰火蔓延。你們可以選擇留下來，也可以選擇回去繼續戰鬥，一切都由你們自己決定。」

「那霜默姊呢？」攸莉深深凝視那張添加了更多柔美的清艷面孔，「妳要留下，不回去了嗎？」

「還不是時候…」她輕輕搖頭。

攸莉在心裡直接翻譯成『身體好就回去』，於是開朗一笑，「我當然要回去保護弱小、拯救蒼生啊！」

其餘人也全點頭。

霜默唇角微揚，「那我得先教會你們如何淨化黑國那片土地…」